《风骚律师》，这该死的魅力

一个灵魂在光明的世界里收缩，最终变得浅薄，失去所有的基础，但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开始自由成长。

钢笔大师|钱缪

"人们必须自给自足。"在电影《霸王别姬》中，老戏班的主人告诉了弟子们这一生的真相。程蝶衣还很小的时候就参演了这出戏，听了之后大为震惊。从此，她努力学习，最终成就了她的京剧生涯。然而，一个人成长过程中的自我寻求和自我实现的道路是否也是一条走向自我堕落甚至自我毁灭的道路？当我看美国电视连续剧《最好给索尔打电话》时，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关于美国电视剧《绝命毒师》的衍生剧，由专门为毒贩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索尔·古德曼执导的《风骚律师》第五季已经结束，其总长度将超过原剧《绝命毒师》。它在观众心目中的位置也往往来自后面。《风骚律师》的情节还在继续，有些地方舒缓而细腻，有些地方紧张得透不过气来。许多人认为这出戏在很多方面已经超越了《绝命毒师》。

可以说，风骚的律师在美国电视剧中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其中，粉丝们特别喜欢的是第五季第八集的沙漠枪战。与通常的拍摄场景不同，导演希望从古德曼的角度拍摄狙击手和劫匪之间的枪战。枪战结束后，两人背着装满700万美元钞票的旅行包艰难地穿过沙漠。这部剧已经拍摄了18天，被粉丝们认为是一部经典之作，将被记录在美国电视剧的历史中。

——3——作为《绝命毒师》的前传，《风骚律师》的起点设定在2002年，它详细讲述了古德曼的成长经历，古德曼是一个非常快乐的律师，专门为毒贩服务。如果我们看主要故事，尤其是主要人物的历程，这两部戏剧有许多相似之处，也有许多地方可以比较。该剧被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所掩盖，充满了惊心动魄的制毒和贩毒，以及警察和土匪之间的对抗。

事实上，这两个情节讨论了一个核心——人的自我转变是如何发生的，以及如何实现的？为什么和平的中学化学老师沃尔特·怀特变成了自己的对立面，一个阴险的毒贩海森堡？为什么吉米·麦吉尔，一个显然可以用“正确的方式”做出改变的律师，变成了专门为毒贩服务甚至亲自参与其中的索尔·古德曼？为什么一个人会变成他自己？内心驱动是最重要的，还是外部刺激不可或缺？

姓氏的负担

《绝命毒师》和《风骚律师》中的两个主人公在各自的生活中发生戏剧性的变化时，伴随着名字的象征性变化，这对两人都有着深刻的意义。中学老师怀特开始制造毒品，这似乎是由于生活的无奈，而不是主动选择。今年，近50名优秀教师原本是化学天才，他们在著名的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进行科学研究。结果，在他们的爱情受挫后，他们去了阿尔伯克基，一个边境小镇，并成为一名中学教师。然而，更悲惨的命运等待着怀特。他的儿子患有脑瘫，所以他不能正常生活。他当老师的收入很低，而他的妻子怀孕了，所以他的家庭开支会增加。他只能在下班后帮助人们洗车来赚更多的钱。如果这些只是生活中常见的麻烦，当我从医生那里听说我患有晚期肺癌时，我终于让怀特老师大发雷霆。绝望中，他找到了自己的另一面。

“海森堡”这个名字最初只是怀特先生在与毒贩打交道时不敢使用真名时脱口而出的一个别名。但是怀特一步一步地向人性的深渊越走越深，这并不完全是环境所造成的。以海森堡的化名生活显然能给他带来超出日常生活的更大满足感。事实上，当需要化名时，海森堡这个名字就变得模糊了，这可能源于怀特作为天才化学家的本能。这个德国姓氏可能是沃纳·海森堡，一位来自量子力学创始人之一的德国科学家，以发现“不确定性原理”而闻名。

打破坏习惯的剧照

怀特年轻的时候，在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和另外两位天才科学家交了朋友，三兄弟决心要开创事业。时光流逝，许多年后，当年的一个好兄弟成立了一家高科技公司，成了亿万富翁；另一个好兄弟获得了诺贝尔奖。怀特以自己为荣，是一名中学化学老师，他甚至不喜欢听课。“海森堡”这个名字可能象征着他心中最高的科学理想。尽管科学理想已经消失，但当他成为一名毒贩时，他获得了非凡的成就感。他让与他交易的毒贩敬畏地说出他的名字——不是沃尔特·怀特，而是海森堡。

从化学老师沃尔特·怀特到杰出的坏化学家海森堡，他转变的机会是什么？是贫穷、癌症，还是曾经是好兄弟的成功和抱负？怀特曾经想为他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存更多的钱，这样他们就可以从大学毕业去社会。但是当一切都大白于天下时，海森堡，这位坏脾气的化学家，走投无路了，他终于咬紧牙关，向他的妻子敞开心扉，说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我喜欢做这个，而且我很擅长。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在《风骚的律师》中，小个子吉米·麦吉尔似乎没有像怀特先生那样受到外界强烈而迫切的刺激，他的自我转变变得更加自由，原因也更加复杂。一个人发现自己的最大动机是什么？从最简单的层面来说，风骚的律师给出的答案是与生俱来的，无法解释。从这两兄弟对他们姓氏的态度可以清楚地看出。

"风骚律师"索尔·古德曼

对吉米来说，姓麦吉尔似乎只是一个不愉快的负担。这个姓应该只属于他的父亲，一个经营杂货店的勤奋的商人，他不在乎钱，总是全心全意地帮助别人，所以他经常被附近的流氓欺骗和欺负。这种真诚和公正的人格，连同他的姓氏，传到了他的兄弟查克，他毕业于耶鲁大学，成为一个著名的律师。这个姓氏甚至已经成为律师事务所名称的一部分。

从家族血统中继承下来的宝贵品质正是吉米生来最讨厌的。在他看来，勤劳善良的父亲只是一个经常被欺骗的傻瓜，而他成功的哥哥则是一个迂腐的人。在患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电磁波的精神疾病后，他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穷人。

——6——古德曼自从在《绝命毒师》中出现后，就非常有技巧，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到困惑。但是作为前传，吉米·麦吉尔在这部戏中一直徘徊在光明和黑暗之间，他是主角。一边是他的哥哥和女朋友。大哥就像父亲。虽然他的兄弟已经看透了他的本性，但他并不是盲目放任。他被允许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做最基本的收发工作。这两兄弟之间有很大的年龄差距，他们的性格也非常不同，但兄弟情谊从未被切断，这也是吉米留在所谓光明世界的最大制约力量。

但是最深的伤害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我认识你。我知道你的过去和现在。人不会变。你是快乐的吉米。我可以接受“快乐吉米”，但“快乐吉米”有法律学位，就像一只拿着机关枪的猩猩。法律是神圣的！如果你滥用这种权力，就会有人受伤。这不是游戏。”他哥哥查克的话显示了他对哥哥本性的洞察，并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阻止他哥哥成为律师。但是正是这些话让我的弟弟吉米最终没有任何负担地放弃了他的姓，成为了他真正的自我，并把他的名字改成了索尔·古德曼(这个名字在英语中读作“没什么大不了的，伙计”)。

为了创业，古德曼给一群经常出入监狱的人打了“半价优惠”的广告，并成为一个贩毒集团的“朋友”，为一个贩毒集团的头目辩护。古德曼知道自己犯了血案，于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的客户取回了700万美元的保释金。当然，观众也知道他的未来，后来他成了最具传奇色彩的毒枭海森堡的律师。他们相遇后，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Oscura Seduccion

有趣的是，“风骚律师”原本的英文名字只是剧中的一个广告，“叫索尔更好”，但在中文世界里有两个翻译，“风骚律师”和“绝命坏律师”。事实上，所谓的“风骚”和“破坏王”只是反映了律师索尔在两个世界中的不同规则。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快乐的吉米”愤世嫉俗、邋遢，经常玩一些他不知道的小手段，并且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在这个充满犯罪的地下世界，他是一个“绝望的律师”，有许多巧妙的伎俩，而且他不止一次地为那些邪恶的客户而处于危险之中。两个世界中哪一个更适合他，他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是为什么人们定义自己？难道人类的成长不应该通过不断战胜自己来实现吗？什么引发了一个人生活的改变？是自我怀疑，还是一再受挫？人们变好的动力来自哪里？亲戚的期望，还是社会的压力？

无论是《绝命毒师》还是《风骚律师》，这两部戏剧的背景几乎是一样的，都充斥着毒品带来的财富和死亡。剧中几乎所有的角色都同时被两个世界所束缚——一个是熟悉的光明世界，它远非完美，充满了普通人的烦恼，常常令人沮丧；黑暗中的另一个毒品世界更加直接，毒品是核心，暴力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手段。金钱和暴力带来的成就感甚至可以弥补你在光明世界的遗憾。怀特先生觉得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而古德曼觉得比光明的世界更舒适、更真实。

这两个角色的变化是不同的，但是他们都脱离了他们的社会身份。沃尔特·怀特变成了令人恐惧的海森堡，吉米·麦克吉尔变成了名字像个笑话的索尔·古德曼。他们不关心他人，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他们只想做自己，永远追求自己的梦想。问题是，当一个人自愿放弃他在社会中的联系和对他人的责任感时，他也放弃了他灵魂的深度和复杂性。

在这部戏剧中，毒品世界就像一个隐喻，它象征着向人们兜售所谓的“卓越”和“成功”的永恒诱惑。但是，即使是这种虚假的感觉也需要与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交换——情感纽带、人与人之间的善意、正义感，这些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都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用价格来换取更“真实”的自我。

想要做你自己不是自然的正义。无论一个人是主动决定还是偶然走上“成为自己”的道路，他都会发现这条路上不仅只有一个方向，而且至少有两条岔路可供选择:一条是抛弃他人，放弃所有社会责任，让自己的灵魂变得单调而贫瘠；另一个是让自己更紧密地融入周围环境，主动承担更多的负担，让你的成功滋养他人的富裕之路。

分手的毒品专家海森堡(Heisenberg)最终和一群歹徒一起死去，而古德曼(Goodman)，一个风骚的律师，最终不得不再次逃跑，以化名吉恩·塔维克(Gene Takavic)躲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化学家的故事结束了，律师古德曼的故事将持续整整一季。

一个灵魂在光明的世界里收缩，最终变得浅薄，失去所有的基础，但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开始自由成长。粉丝们期待着看到吉米·麦吉尔在《风骚律师》的最后一季中完成向索尔·古德曼的转变。在第五季结束时，他已经陷入了墨西哥贩毒团伙的仇杀之中，无法轻易逃脱。许多粉丝已经认识古德曼将近十年了。虽然他们明白他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但他们仍然为他感到担心和遗憾。

毕竟，一个人应该如何面对和选择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在《绝命毒师》还是在《风骚律师》中，两位主人公都完成了自己的转变，一个似乎有天意，投毒者被逼入生活的死角，最终爆发，另一个则如此自然，不值得同情；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一张名为“命运”的网，将他们的手脚捆绑在一起。人们只是命运舞台上的演员。但是生命的可能性远远不止于此。当人们决定实现自己并成为自己时，他们仍然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也许这是这两部戏剧带给我们的最大启示。

(本文最初发表在《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2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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