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木兰是女郎」的困惑,我们究竟解开了吗?

花木兰的故事从古至今一直在中国流传。它经历了不同形式的叙述和演绎,如民歌、诗歌、歌剧、小说、戏剧、电影、电视剧、电子游戏等。,它的人物不断地被赋予活力和更新,演变成中国女性文化中一个激进的象征。花木兰,她是谁?一个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孝顺女儿,还是一个在危机时刻致力于为国家服务的女英雄?或者它是追求超越意义上的女性自我价值的先驱?

让我们先来看看迪士尼真实电影《花木兰》预告片中最激动人心的一幕:身着军装的花木兰终于脱下盔甲,穿过层层关卡,长长的头发透露了她的身份。在灰色的战争画面中,木兰身着红色,手持利剑,与男性士兵的形象形成对比和升华。“她”的形象已经成为英雄的象征,或者如电影所说,“忠诚、勇气和真理”。

女孩成了士兵,士兵成了领袖,领袖成了传奇。ゥ

在父权制时代的背景下,电影(或花木兰的故事)本身无疑体现了女主人公的性别认同和个人权力。电影中花木兰个人英雄主义的刻画在一定程度上与《神奇女侠》和《饥饿游戏》中强调的个人力量相吻合。毫无疑问,这部电影上映后,东西方传统价值观之间将会有另一场辩论。尽管这部电影有一些“好莱坞视角”和“美国价值观”的技巧,但它仍然有助于对中国传统形象“花木兰”的另一种现代诠释。与《木兰的演讲》中木兰在军中为父尽孝的初衷相反,木兰没有长子,也没有大哥。在1998年的迪斯尼动画电影《木兰在祠堂里的音乐独白》中,“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真的要成为一名演员,我会伤透我家人的心...我的倒影什么时候会显示我是谁?“我会来的,我可以解放自己,满足他们的期望”反映了木兰对自知和自我实现的渴望。当然,电影中表现个性的情节塑造也是西方女性主义蓬勃发展的结果之一。

《花木兰》的总人物设计迪恩·德布洛斯曾经解释道:“重要的是我们在电影中面对的是一个典型的外国人物。她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家庭的荣誉,为了履行一些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义务。当然,荣誉在不同的文化中是一个共同的概念,但是我们必须给出具体的例子来解释为什么有些人愿意为之奋斗,否则人们不会理解。”上海戏剧学院的武保合教授曾分析说,“孝顺家庭和(父女之间的)双向爱取代了(单向的)孝顺,成为迪士尼电影叙事的主题之一”。因此,传统的东方木兰释放了新鲜的能量内涵。

——清代何达子的《朱莉朱莉图》三梁木兰,

画家认为木兰来自南朝梁。

在木兰生活的历史背景下,她不得不隐藏和削弱自己的女性气质,抹杀自己的性别身份,才能进入军营,获得这一荣誉。另一个变化是元朝的侯爵。听说木兰是一个少女的皇帝,想接受她为公主。木兰拒绝自杀,理由是没有君主的礼仪可言。在这种文本环境中,木兰仍然是礼制的追随者,这个时代的权力体系必须通过“殉难女性”的身份转换来稳定。

在特定的时代条件下,女性实现自我的必要条件是否必然是自我折磨、自我毁灭和自我牺牲?不仅是性别认同,还有生活、精神、职业等。被牺牲了。这种自杀似乎遵循了所谓的社会规范原则,并被“孝顺、贞洁和忠诚的美德”所粉饰。因此,这种悲剧性的牺牲被时代及其权力系统在伦理和情感方面合理化了。

——4——在《国家作家严歌苓、伪女权主义与历史证伪》一文中,作者李楠慷慨地承认了他对严歌苓的负面印象,并指出电影《金陵十三钗》在战争叙事中将大量消耗死亡和性。在这样一个“叙事陷阱”和不平等的人类生活和价值观的前提下,妓女和学生、成人和儿童的身份相互对立,拉动着观众的道德价值观和情感变化。然而,作者无情地揭穿:这些妇女需要牺牲来实现道德清洗,仅仅是因为她们的地位是"不纯洁的"妓女。Xi·闫品·格林在访谈中传达的女性主义认知——“女人比男人更坚强,更有持久的生命力...(因为即使是跪着的女人也能忍受站着的人。”只要它能被宣传为圣人的道德标准,女性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可以被驱散,仿佛这就是女性应该追求的终极意义和价值。

-安娜·门迪埃塔,20世纪80年代的女艺术家,

她创作了许多探索个人身份的作品。

照片中的作品是1972年的《美丽的植物》。

看看以"妇女戒律"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妇女道德标准,以及唐、宋、元、明、清时期的孝道、贞节和殉道历史,唐人孝女李妙发为了逃避父亲的葬礼而割破自己的胸膛、刺伤自己的心,宋人刘的女儿为了救母亲而割破自己的肝脏, 包括无数违背自己意志和保持贞操的例子,这是封建社会对女性道德的集体羞辱和暴力践踏,是对自我意识的压制和扭曲。 它也是一种积极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也称为“积极中心主义”,英语中是指“菲拉格中心主义”,它基本上等同于父权社会文化——父权制),由男性权力主导。所有这些情节和修饰突出了社会的父权制本质——与男人相比,女人的存在是微不足道的,仿佛她们生来就要受苦。女性道德的高地是通过自我牺牲逐渐建立起来的:女性在极端压迫环境中的宽容和坚韧以及面对苦难时的顺从被描绘成道德楷模,但事实上它们只是维持和稳定男性主导社会的虚伪神话。如果他们想走得更远,他们不得不牺牲自己,遭受精神折磨和身体摧残等等。只有这样,它才能被书写和镌刻为实现所谓价值的范例。

奥地利前卫艺术家雷纳特·贝尔特兰

作者试图表达女性遭受的身体和精神压力。

照片中的作品是1977年的《14世纪的堕落》。

过度的自我牺牲最终会导致自我认同的大规模消失。当自我认同将不复存在时,自我实现的意义是什么?女性实现真正自我价值的前提是保持自我身份和人格的完整性,正视女性自身多样化的欲望,而不是迎合父权制下现存的价值体系。在文学和艺术作品的创作中,尽管有些作品在塑造女权主义时仍然带有积极的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影子,但并不缺少父权制的直接挑战者和革命者——这些角色才是真正具有持久生命力的角色。

从女性形象的刻画及其象征意义来思考中西文化和传统价值观的差异,《卧虎藏龙》无疑是一个典型的代表。虽然护送者于秀莲自由自在地过着江湖人的生活,但她仍然被困在传统伦理约束下的形象规训中。她沉稳、能干、善解人意,具有传统宗法社会所要求的女性道德品质。她一直都很克制,不敢超越婚姻书籍的束缚去追求爱情。相比之下,余娇龙却大胆、任性、无拘无束。正如上述美国价值观所强调的那样,她拥有强烈的自由和自我意志。在美国内战之前,维多利亚道德所倡导的“真正的女人”曾经主导着女性的思想。文学评论家芭芭拉·韦尔特在她的文章《对真正的女人的崇拜》中给“真正的女人”下了定义:虔诚、贞洁、顺从和顺从,这与中国传统女性的形象不谋而合。从“真正的女人”到“新女人”的反抗——对旧传统的反抗、对男女平等的追求和人格独立的历史觉醒——甚至激起了西方思想价值体系的关键词——“自由与平等”,也确立了西方女权主义者追求的终极目标。在当今女性主义发展的背景下,它仍然具有普遍意义。

从“真正的女人”到“新女人”的反抗,

“自由与平等”是西方思想价值体系中的关键词。

图为艺术家尼基·德·圣·法勒的装置作品《鸿》,1966年。

从《玩偶之家》中娜拉的出走到《她的国家》中女性的纯粹乌托邦,女性寻找并接受自己的独立人格,努力发挥自己巨大的能量,这往往是这些作品的主题。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当女性面临人格探索的困境时,“疯狂”或“分裂”往往是一个常见的答案。无论是《简·爱》中的伯莎·梅森,还是《雷雨》中的祎凡,还是82年出生的金智英的金智英,“疯狂”或“分裂”都成为他们释放压抑个性的出口。甚至,在大多数作品中,女性的疯狂是封建伦理和旧的不平等环境的必然结果。它们被用来解释由封闭的社会和不自由的家庭关系造成的邪恶后果。至于女人本身,“疯狂”的结果表明她们应该如何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8、《金智英生于82》的作者赵楠竹在接受采访时说,她并没有把金智英的“分裂”描绘成一种症状,而是希望突出女性之间理解的爱和安慰。女性之间的理解是基于她们共同的性别和相似的生活经历,试图通过同理心自身的生命力、爆发力和创造力来实现对读者和观众的一种精神刺激。在描绘女性寻求自身价值和力量的作品中,西方文化创造往往会产生更加多样和生动的形象。以黄金时代黑色电影中的红颜祸水为例,这种邪恶、美丽、艳丽的女性形象已经成为“男性凝视”下的经典文化符号和恋物癖对象。它们常常看起来像强烈的诱惑,但却无法逃脱着火的命运。随着女权运动的发展,蛇蝎美人作为具有自由意志的个体,逐渐发现了自己把男人作为考察对象的能力。英国女性主义电影人劳拉·穆尔维提出了与男性凝视相对的“女性凝视”观。马尔维指出了从女性角色的角度观察男性的可能性。因此,新时期的红颜祸水往往更加神秘和复杂。从性感作家莎伦·柊司在《本能》中扮演的嘲笑和惩罚男人的角色,到《消失的女孩》中不再深陷婚姻的妻子,她利用自己的弱势地位实现了对婚姻关系的绝对控制。女性观众通常很高兴红颜祸水利用刻板印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男性观众可能不喜欢看《消失的女孩》。戏剧导演祖·计燕甚至在《当代电影》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指出,2013年的同性电影《杀死你的爱》进一步打破了红颜祸水对红颜祸水的性别界限,为理解黑色电影中的红颜祸水提供了“少数民族文化或亚文化与主流文化对峙流动的标志”。

“女性凝视”与男性凝视相反。

图为2000年艺术家莎拉·普契尔的作品《哀悼九期》。

不幸的是,在中国电影中,我们仍然很难看到一个肆意、乖张甚至无视道德准则的美女形象。王佳芝在《色戒》中不仅注定要受到惩罚,而且通过自愿牺牲接受惩罚。《白日焰火》的开头揭示了结局。虽然妻子和间接合作的第三方最终成功地惩罚了这个不忠的男人,但他们不可避免地和他一起堕落了。然而,在近年来唯一一部让人眼前一亮的《人鱼》中,张扮演的在玩弄金钱和美女的同时,也无法摆脱固有的嫉妒和嫉妒的桥梁。几场深深植根于西方社会政治土壤的女权运动随着社会经济的变化而逐渐深化,最终形成了一个相对完善的自我意识体系和对传统宗法社会中被压迫一方的诉求,并成为现在传遍世界的#MeToo运动的理论和逻辑根源。回顾中国的政治和社会环境,《澎湃新闻》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比较分析,指出经历了20世纪五四启蒙运动的女性也在公共领域积极倡导妇女赋权。然而,由于工业基础薄弱和战争危机,没有地方住的妇女的力量直到20世纪50年代公有制才变得有价值。此后,随着私人领域和权力的凸显,父权制在家庭和族群中的控制力开始反弹,这逐渐形成了当代中国女权运动的时代背景。曲折而不连续的发展历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为什么在我们当代影视作品中,个性鲜明、生存能力强的女性角色仍然不得不向不尽如人意的家庭和婚姻关系低头。

个人作为妇女,在社会环境中仍然处于弱势地位。

这就是不同文化和社会环境的共同点。

图为1990年艺术家莎拉·普契尔的作品《你是母亲2系列》。

东西方价值观和话语体系的差异可能导致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文学和艺术作品中对个人身份和价值观的不同强调。然而,在现实中,作为妇女的个人(或作为个人的妇女)在社会环境中仍然处于弱势地位,这是不同文化和社会环境所共有的。好莱坞2015年夏天见证了多元化女性主角电影的巅峰。然而,《纽约时报》的影评人斯科特(A. O. Scott)和马诺拉·达吉斯(Manohla Dargis)仍然认为,女性主题的作品并不代表女性主导的创作,好莱坞旧的创作模式和权力体系仍然由男性主导。这番话发表两年后,哈维·温斯坦(harvey weinstein)真的改过自新了,三年后的2020年尘埃落定,他掌管好莱坞的高层话语已近40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与此同时,法国凯撒奖将“最佳导演奖”授予了罗曼·波兰斯基,他有猥亵儿童的历史。后者的电影甚至包括了旨在自我辩护的新电影《我指控》。

2020年3月底,韩国在“N号房间”目睹了一场震撼整个亚洲的性侵犯。人们在争论“女性应该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和“行为良好的男性应该如何在这样的事件中发表意见”。在公众愤怒的同时,人们实际上对根除“n室”甚至整个偷拍行业没有太多信心。在东亚文化背景下,当长期性压抑导致的群体性变态结束时,几个独立而勇敢的艺术形象是不可能改变的,但这不应成为创作停滞的原因。

写作:木兰和何炳伦

互联网上的图片

安排:王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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